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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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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
暑假放假,司嬌一天都沒躺。

付桂芳和司大川剛開始還挺欣慰,但隨後越覺得心疼,這還沒高考呢,天天憋在家裏,生怕司嬌出了問題。

於是將司嬌連帶打包的行李一並扔去了她姥姥家。

司嬌躺在竹條編制的搖搖椅上,握著蒲扇微微擺著。

石榴枝葉繁茂,層層交織在一起。烈陽照射在翠綠的葉片上,燙得有些蜷曲。

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濾去大半暑氣,灑在那露出半截白瓷的腿,白得有些晃眼。

耳邊的蟬叫不停,卻格外有節奏,點點困意如潮水向她襲來。

而一旁的人不容她睡過去,扒拉著她的手臂。

天真無邪地問:“姐姐,夏天為什麽會熱呢?”

司嬌打了個哈欠,腔調帶著困倦:“這個要問地理生。”

芽芽自然不知道地理生為何物。

司嬌扭頭看了看她撲閃的水眸:“你可以問我,為什麽蘋果是掉在地上而不是飛在天上,或者燈泡用久了為什麽越來越黑,還可以問人為什麽打哈欠?”

芽芽瞪著大眼:“姐姐,你是不是腦袋不舒服?”

“啊?”

芽芽:“每次我說胡話的時候,媽媽就會問我腦袋是不是不舒服。”

司嬌算是明白,這舅媽問候人的方式還真文明。

“司嬌!”

門口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喊叫。

沒等司嬌起來,芽芽率先跑了出去,她興高采烈的模樣沒有任何遮掩:“大哥哥!”

方澤凡剛停好車,就迎面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
他撫了撫她嬌小的背,又聽到她可愛童音:“阿逸沒來嗎?”

“他生病了。”方澤凡說得格外輕巧,將手裏的七巧板給她,“但他讓我把這個給芽芽。”

芽芽抱著彩色的七巧板,愛不釋手。

司嬌這才下了椅子,沒什麽廢話:“東西呢?”

霎那錯覺,司嬌覺得兩人像是特務接頭。

方澤凡將書包遞給她。

司嬌打開翻了翻,是一本英語詞典和一冊英語試卷,才心滿意足笑了笑:“試卷要不要給你留一張?”

司嬌爸媽把她扔出家門的時候,是一點作業都沒給她,說回來總有時間寫。

沒有英語的日子,司嬌格外的心慌。

“不用。”方澤凡瞥了眼她松垮的上衣,“如果可以的話,其他的不如幫忙寫了。”

司嬌睨了他一眼,又將目光落在一旁忘乎所以的芽芽:“真生病了?”

方澤凡低頭笑笑,往司嬌身邊湊了湊,壓低嗓音:“不寫作業挨打了,這傷自尊的畫面總不能讓她看到。”

司嬌睫毛扇了扇,眼神落在他湊過來的側臉,尖尖牙齒給他添了幾分清柔,明明調侃的意味,卻只覺得幹凈純粹。

她將書包還給方澤凡,晃了晃扇子算是送客。

身後的門卻開了,剛午睡完的姥姥聽見了動靜,不容拒絕地喊住:“誰家的孩子?”

方澤凡落落大方地接了話:“我姥爺是程威。”

他的笑容討喜,姥姥笑得皺紋深了幾分:“是程家的小子,有切好的西瓜,吃了再走。”

方澤凡應著:“好的。”

他在奶奶和姥姥糾結中,選擇了後者。

“謝謝姥姥。”

司嬌挽住姥姥的胳膊:“你不是剛起嗎,哪來切好的西瓜?”

“你去切,不就好了。”

司嬌抿著嘴。

姥姥:“快去,就在廚房。”

司嬌將西瓜端出來的時候,方澤凡正躺在她的椅子上,愜意地晃來晃去,一旁的芽芽樂此不疲地給他搖著。

想當初,給她晃兩下就嫌累。

鳩占鵲巢,他倒是開心。

聽見動靜,方澤凡起了身,接過司嬌端的盤子,遞向姥姥。

姥姥一楞,笑得更開心。

司嬌見姥姥望過來的眼神,撇著眼角,沒有說話。

伸手接住方澤凡回過來的手。

芽芽啃著西瓜像個小倉鼠,另一只手卻在方澤凡的手掌,摳著掌間的脈絡。

姥姥開口:“小凡要經常過來,這丫頭天天窩在家不出門,都沒什麽朋友。”

“行,姥姥。”方澤凡擦了擦嘴角的汁水,又補了句,“嬌嬌歡迎才好。”

他這話別有意味,司嬌甩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。

卻與姥姥精亮的眼刀對上,慌亂之中,嗆了下,咳得眼淚直流。

方澤凡抽張紙遞給了她。

姥姥輕撫了下她的背,嗔怪:“慢點。”

又笑瞇瞇看向方澤凡:“她說得不算,這個家我是主人,我說歡迎就是歡迎。”

“謝謝姥姥。”方澤凡聲音高了一度,帶著底氣。

兩人相談甚歡,司嬌在一旁默默擦眼淚。

在方澤凡再三拒絕留下來吃晚飯後,終於踏上了回程。

這一走,芽芽在她耳邊念叨,姥姥也在她耳邊念叨。

司嬌單詞是難背下去了。

給方澤凡傳了個短信。

“有時間嗎?”

不一會兒,手機叮咚一聲:分情況吧。

司嬌支楞著身子在搖搖椅上喊:“人家沒時間,別催了。”

大門卻被推開了,一道溫涼的嗓音如夏日冰鎮西瓜。

“怎麽這麽詆毀人呢?”

司嬌怔了幾秒:“你什麽時候來的?”

他身後鉆出個身影,聲調更為嘹亮。

“芽芽,芽芽。”

芽芽一喜,葡萄黑的瞳眸從方澤凡身上落到了程逸身上,握住他伸過來的手,嘿嘿笑著。

“我姐姐給我帶了套魔幻城堡,要不要玩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兩人拉著手進了屋子裏。

司嬌回過神,方澤凡如自家般隨意坐在她的椅子上捧著她的單詞書,隨手翻了幾頁。

“別打亂。”司嬌阻止他欠揍的手,“你怎麽來了?”

方澤凡沒說話,門外一個熟悉聲音替她開了口。

姥姥背著手走進來:“我讓他來的。”

姥姥去村頭說了會兒話,遇到他家老人經過,帶了句話,人就過來了。

兩個老人嫁過來時間差不多,年輕那會兒就喜歡黏在一起,這老了腿腳不方便,但感情沒有斷。

司嬌哪能惹姥姥不痛快,噤聲趁著姥姥不註意瞪了他一眼。

方澤凡不做人挽著姥姥的胳膊就告狀:“姥姥,司嬌她瞪我。”

“嬌嬌。”姥姥責怪,“小凡好不容易來一次,你還要把他攆走是嗎?”

“沒有,非常歡迎。”司嬌咬牙切齒地說。

姥姥去房裏拿零食,方澤凡進了屋裏,翻著司嬌的卷子,見她端著西瓜進來了,毫不客氣拿了一塊。

“都寫完了?”

司嬌將盤子放下,也拿了塊西瓜啃了起來。

“差不多了。”

方澤凡:“這麽努力?”

“有危機感了?”司嬌挑了下眉,“是你自己不努力的。”

方澤凡低頭笑了下,話卻落在別處:“姥姥很熱情,我總不能不懂事。”

“沒怪你。”

“你剛才的表情像是在怪我。”

司嬌舔了下嘴唇:“那你別這麽放得開,把這當自己家似的。”

方澤凡這才審視自己的動作,他坐在司嬌書桌旁,唯一的凳子被搶走,她只能蹲在地上。

他眉眼快活。

這頓午飯,方澤凡被留了下來。

圓圓的小桌擠了七個人,還有司嬌舅舅,舅媽。

他們家男孩子少,舅舅忍不住擡眼打量著方澤凡。

方澤凡感覺到笑嘻嘻回了過去。

舅舅也笑:“這方圓幾裏的小孩我都認識,倒是沒見過你。”

“你可拉倒吧。”舅媽道。

“真的,而且小凡這麽俊,我要是見過肯定忘不了。”

舅媽不再反駁,也接話:“程逸長得挺像小凡的,這大了也一定是個大帥哥。”

方澤凡用手夾了夾程逸肉嘟嘟小臉,嘴角淺淺:“帥不帥的不重要,學習一定要好才行。”

舅舅客氣笑笑:“也是。”

吃完飯,方澤凡起身收拾桌子,姥姥攔住了他:“哪有讓客人收拾的道理。”

刷碗的司嬌被喊了出來,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倆。

舅媽拿著抹布過來:“走走走,小孩子都出去玩。”

月光白華,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冷峻。

芽芽和阿逸還在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。

司嬌有些羨慕地瞧著他們。

方澤凡立在一側,如水月色將他眸子染上銀亮,整個人透著清絕。

“累了嗎?”

司嬌搖搖頭,視線在觸到他的前收回:“還好。”

“高三別成為我的手下敗將。”

司嬌這才回過神,這個累了嗎,是在問她的學習。

就見方澤凡邁出一步,石榴樹上的青澀果實搖了搖。

“程逸,走了。”

鄉村的夜晚靜謐,月亮墜在半空,灑進一片清白,似在朦朧的夢裏。

司嬌托著臉,筆在紙上沙沙作響。

她手機屏幕亮了下,很快滅了。

方澤凡:安全到家。

那些隱晦的表達,還是被藏在夏日的熱烈裏,被甜甜的西瓜消解。

英語試卷被徹底覆盤完,司嬌又陷入了無聊的平淡生活。

而此時,被丟出門,可返回家的時間才過了一半。

七月底的夏日更烈,司嬌被悶得也蔫蔫的。

在芽芽掰她的臉左右晃動的第十次。

司嬌幹脆甩了個視頻過去。

很快就接通了,快得讓司嬌有些猝不及防。

她心虛地將手機扔給芽芽,自己背過身裝困,耳朵卻豎著。

畫面從驚恐的臉轉向白白粉嫩的娃娃笑。

方澤凡忍俊不禁。

“大哥哥,你怎麽不來了?”

方澤凡嗓音懶懶含著幾分委屈:“哥哥也想去,但車子被別人騎走了,這大熱天的總不能走著去。”

“那怎麽辦啊?”芽芽皺吧著小臉。

“那你,來找我。”

方澤凡勾引意味,讓司嬌心尖一顫。

芽芽不谙世事,自然上了鉤,去搖司嬌:“姐姐,我們去找大哥哥好不好?”

裝睡的司嬌終於對上了屏幕裏那冷白的面容,他眼尾長長扯著,笑得不明不白。

“不去。”

司嬌將手機接過來掛斷了。

程曜見自家弟弟被人掛斷了電話,不惱反而笑得更歡脫,一時覺得他學習壓力太大,腦袋壞掉了。

他女朋友蘇蘇將西瓜皮扔到盆裏,舉止豪放,聲音卻清雅:“惹生氣了?”

聽到這話,方澤凡擡了眼皮,人不可貌相地看了她一眼。

覺得眼前的嫂子,光芒又高了幾分。

不出一分鐘,方澤凡手機又響了,談話戛然而止,他清了清嗓子按了接通。

聲音通過話筒傳來,冷淡但別扭。

“地址發過來。”

村子彎彎繞繞,人家一戶接著一戶,就算發過去,也不見她能找到。

但方澤凡還是發了個定位給她。

蘇蘇看出了意味,將抓起的大把瓜子扔回了盤子裏。

“我去接她。”

方澤凡看著蘇蘇去撈沙發上的頭盔:“往前走點,我發了村口超市的定位。”

“你也去。”蘇蘇勾著頭,似笑非笑瞧著他。

“我車子都沒了,怎麽去。”

蘇蘇瞥了眼那犄角旮旯的小電動。

程曜:“小心點。”

“放心吧,比你開得穩。”

不一會兒,門口揚起一陣摩托車發動機抖動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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